【桐亚】少年游（短篇，完）
＊这回是桐亚呢
＊看到了一篇短文突然想写
＊文笔差，ooc，慎
那就开始?
“并刀如水，吴盐胜雪，纤指破新橙。锦幄初温，兽烟不断，相对坐调笙。低声问，向谁行宿，城上已三更。马滑霜浓，不如休去，直是少人行。”
——宋·周邦彦
少年半倚着墙角发愣，坐姿随性却目光呆滞，墨色的瞳孔里只有倒映着的火光自顾自地忽闪忽闪。
倒是一边的少女轻哼着小曲，就着光剥开橙子。先是用小刀轻划几道，再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撕开橙子的皮，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。发丝垂下掩住了姣好的容貌和灵动的仿佛会说话的瞳仁，阴影下的神情叫人捉摸不清，只能从放松的身形中隐约看出她确实是乐在其中。
剥了一半动作却停了下来，她伸手把发丝捋到耳后，狡黠地冲着刚刚开始一直盯着她的手的少年笑。
“你刚刚一直在盯着我的手?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少年不疼不痒地反问。
“直觉。”他这么问那就是猜对了。她暗自得意，又拾起了橙子继续方才的动作。
屋子里又寂静了下来，漫在空气里的除了柴火的噼里啪啦就只有橘子那萦绕不尽的清香。
说起来少女剥橘子的手确实好看，鲜嫩的橙汁迸到指甲上可爱极了，又更衬得那娇嫩的女孩肌肤白皙。她温柔的动作被少年尽数收入眼中，不觉有些嫉妒那橘子，为何能得到那么多悉心和青睐。
他还是憋着气什么都不说。
少女见他闷得不成样子，禁不住觉得好笑。
“怎么啦，明明是你自己提出来要走的，事到如今反悔可来不及了。”她慢悠悠地说，带着点埋怨。
少年仍旧不说话，按捺了半晌，想到了什么，又转头望向窗外风雪肆虐。
那天他闯进来时，也是在下雪。
在深山老林子里落难，本来就不报什么希望能被人相救，以为自己终于要被自己折腾得横尸荒野，却半路杀出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。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升天了遇到什么仙女，后来才知道她就是住在这里，偶尔遇到落难的旅人也会出手相助。
当时她也是带着他在这个房间里烤火，慢条斯理地剥着橙子。
虽然那个时候少年满脑子都是您快一点我快饿死了，但后来他越来越享受这种等待的乐趣，期待着她最终笑意盈盈地把橘子捧上亦或是干脆塞进他的嘴里。
其实她剥得并不慢。
少年托着腮想着。
那时候他哪里会想到自己在这里一呆便是半个月，每天烤着火吃着橘子聊聊天，日子过得绵长悠扬，连骨头都酥软下来。
意识到该走时，已经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了。
少女已经剥好了橙子，她不管不顾少年满脸的不乐意，硬生生挤开了牙缝塞进去切开的一小片。
橙汁清香四溢，甜得舌尖打颤。
少女从小跟着父母隐居在这片林子中，只是前段时间父母和兄长临时有事去了趟京城，她便被落下来守门。她因为成长环境特殊，不像其他大小姐那般娇生惯养，会生活做饭也会简单的收拾家里，干脆把天天念叨想见家里人的奴仆遣走了，独自一个人过活着。
少年还没闯过来的那会正是少女最孤寂无聊的时辰，每天独自面对同一片景色，空荡荡的宅子再大，也只显得荒凉。
那天看着冻僵了的少年她于心不忍，打开了房门，之后又是破天荒的让他留下，最后干脆让他住着。少女在最后也搞不清楚自己这一番作为的出发点，只觉得已经不仅仅一时的发善心，更有些不同的东西夹在里面。
她想了想，是不一样的味道。
且不论别的，单是少年每天讲述他去过的地方就给少女的平淡生活添了不少色彩。
他缓缓地讲述孤舟上的老翁，讲大漠里的孤烟，讲飞鸿，讲日出，讲城，讲山，讲山林里挑着水担子的僧人，讲贵妇怀里蜷着的猫儿。
少女被他的故事吸引了，眼睛忽地亮了起来，每天眼巴巴地等着、期待着更多新奇好玩的、她所不知的事物。
其实少年口才很差，常常把一个恢弘壮观的场面讲得干瘪而毫无美感。可少女就是固执地觉得他讲的很好，觉得亲眼见证过那么多事物后的少年厉害。她偶尔也会不可否认地想想，其实少年在语无伦次和词穷时呆呆的样子还蛮好玩的。有点可爱。
可日子就是这么过去了，十五日对于少女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。可她知道少年此前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天，十五天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逾越，没办法再呆下去了。
好男儿志在四方，可少年哪里是为了游山玩水，只是命里注定要漂泊，抬脚找不到路，落下来又不知哪里是落脚点。
所以，只能这般流浪。
十五天，便该走了。留得时间太长会造成麻烦，他不想惹麻烦，却发现这次无法做到以前那般直截了当干脆利落，犹犹豫豫，到最后甚至不舍都装满了心房。
他大概漂泊久了，忽然觉得有个地方可以当作家，于是他第一次觉得安稳起来，感到舒心和快乐。
可是，他要走了。他决定把这个家揣在心里，给自己浪荡时一个栖身之地安息。
少年揉了揉眼睛，站了起来。
外面风雪快停了，是时候启程了。
他背起早就收拾好的行囊，它小小的，很轻。出门时看到少女在烤着火，白嫩的脸颊映着火光，仍然看不清神色。
他说了声再见就走了，外面的风刮的脸如同被刀子割一般疼。
少女不安地坐了会，忽然直起身，走到门前，猛地打开了门，看到少年的身影正在一点点被白色埋没。
她迎着寒冷的风，大声地喊了一句，脸颊连带着耳根赤红。
他听到后顿在了原地，然后转过头勾起嘴角笑着回了一句。
“桐人要再……来啊！”
“嗯，我会回来的！”
前路漫漫，他们其实谁都不知道会不会能不能再相见，更没考虑过相见时会不会已经苍颜白发藏不住的皱纹遍布脸颊。
他们只是单纯的相信这份缘分，它像飞升的风筝，在他们心底划了一道痕迹。
如此罢了。
the end.
